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郭毅可
香港科技大学首席副校长,英国皇家工程院院士,欧洲科学院院士,香港工程科学院院士,英国帝国理工学院数据科学研究所所长、 清华大学人工智能国际治理研究院学术委员会委员
来源: 环球时报
8月17日,《环球时报》对香港科技大学首席副校长、 香港生成式人工智能研发中心主任郭毅可教授做了整版专题报道。
郭毅可,一家三代清华人。他较早从事人工智能研究,得益于1980年考入清华大学计算机系计算机专业。
从计算机领域知名科学家,到人工智能领域的国际权威学者,再到4年前来到香港先后担任香港浸会大学副校长、香港科技大学首席副校长,郭毅可不断跃迁而成为香港本土人工智能力量崛起的代表人物。
环时与郭毅可的访谈,看点十足。郭毅可观点简捷明了,通透灵光。
不是说会大量淘汰律师而是还会有新的职业产生
他认为,律师的工作手段会发生很大的变化。律师个人的价值要提得更高,必须做机器不能做的事情。
他以法律为例,表示现有的人工智能在法律层面的应用,主要是法律信息查询。再往后发展,可以向案例分析方向延伸,比方说将当事人的纠纷告诉大模型,然后大模型根据已有的案例告诉当事人法律依据、建议诉讼方式,甚至分析可能的结果。未来还可以延伸到对谈式的分析,像一名真正的律师一样,跟当事人对谈。
汽车出来了,马车夫就没了,驾驶员诞生了。不是说以后会大量淘汰律师,而是随着工作方式发生变化,社会上还会有新的职业产生。
卷就是重复卷啥都不对
对于百度创始人李彦宏前段呼吁“不要卷模型,要卷应用!”,郭毅可认为,在AI领域,所谓的卷就是重复,毫无意义、没有进步的重复。
他说,“ 卷啥都不对,卷应用也不对,大模型也没什么好卷的。大家重复同一种已经成熟的技术比较无聊,也会导致资源浪费。”
是否是市场只有少数大模型就可以了?或者几个头部公司或者政府机构打造一个通用大模型后,大家都不需要再做了?他也表示,这些观点值得讨论。
他说,理想状态,当然是有一个比较稳定、高效、成熟的基础大模型,但是他并不同意这个基础模型就不需要研究,就不需要构造。
要做通用人工智能必须要有一个“基座”
他认为,大模型需要做深,要做通用人工智能,必须要有一个“基座”。
用他的话说,三年以后我们回头去看,那个时候的“基座”一定会比现在的强很多,但是我们要打造一个全新的“基座”,要解决存在的很多问题,把这些问题搞好了,然后才能一代一代去更新,这是非常必要的。
美国初创企业OpenAI也是不断迭代,每一次都有进步。每一次的迭代都要有创新,都要解决问题。不然我们永远是追赶,永远不可能进步。如果是进步,迭代是应该要有的,但每次迭代都要以创新来驱动。
同时他表示,不要管别人怎么做,不要去管美国或者其他国家怎么做,关键问题是在于我们要在技术上花功夫,找到问题,认真研究,一步步前进,方向要清晰。
跟风去卷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创新不过是在别人的体系里挣扎
在谈及在香港做人工智能技术开发的优势时,郭毅可谈及香港最大的优势是人才,能够在短时间聚集人才,也能够广泛地跟国际交流,壁垒很少。
他提到创办商汤的港中大教授汤晓鸥和港科大毕业、创办大疆无人机的汪滔。他们做的事情,被他视为中国人工智能里程碑的组成部分。
他说,香港的创新生态比较好,更有自主性,不太跟风、不太卷。香港的创新土壤和生态是适合人才成长的,跟风去卷永远不可能有什么创新,不过是在别人的体系里面挣扎。对香港来说,保持创新的心态和精神还是很重要的。
在他看来,大疆无人机,也是人工智能产品,飞行、控制、摄影等都是标准的人工智能技术,现在市场把这些技术归纳成“具身智能”,但汪滔在做研发的时候,可能从没去想过这个概念,他就是想解决问题,就要照相机飞起来。
没把人工智能放在计算机系任何专业可延修人工智能学位
在《2024年QS世界大学学科排名》中,香港科技大学“数据科学与人工智能”学科在全球排名第十。QS排名更强调对学生的培养,在郭毅可看来,这也是对他们在人工智能领域教育培养一个非常好的肯定。
但港科大却未把人工智能放在计算机系,而是把它覆盖在整个学校,生物加人工智能、化学加人工智能、机械加人工智能等等。
换句话说,港科大推崇学任何专业都可以延修人工智能学位。
何以如此? 他解释说,人工智能是一个普世的实用技术。
“高徒出名师” 人工智能是年轻人的天下
他表示,我们一直强调一个观点,在人工智能这种新兴的领域里面,不是“名师出高徒”,而是“高徒出名师”。
这也是港科大校董会主席沈向洋,美国国家工程院外籍院士、英国皇家工程院外籍院士,计算机视觉和图形学研究的世界级专家,一直跟他讲的,人工智能领域是“ 高徒出名师 ”的地方。
他说,人工智能是年轻人的天下,很多东西都是学生教他的。跟学生一起吃饭、聊天是非常好的途径,他们判断力强,接触最新颖的研究。而“我们这些老头子的优势是有经验,你跟我讲一些碎片化的信息,我可以把它组成一个比较好的理论,告诉你多年前相关研究是什么样。”
“一个好的大学,一个世界一流大学,和学生要有一个学术上的平等交流合作,这是学术的一个基本环境。人工智能发展太快,不像中医越老越有经验,人工智能每天都有新方法、新思想,你必须跟年轻人一起工作,才能跟得上趋势。”他说。
凡事不要怪没有算力
创新的能力、环境、生态,才是最难的
记者问,算力、算据和算法,对中国来说哪个最难?
郭毅可表示,我们还是应该多花点精力在算法和研究上,不要把什么事情都怪到没有算力。“我们肯定不是世界上算力最强的国家,但也可以算是算力第二强的国家,就人工智能研究领域来说,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,何况我们还有非常强大的资源调度以及适配能力。”
他认为,中国人工智能领域主要的问题还是创新,基础科学的创新。
世界知识产权组织最近发布的报告显示,2014年-2023年,中国生成式人工智能专利申请量超3.8万件,居世界第一,是第二名美国的6倍,但“这是专利,和创新没有直接的必然联系。”他说。
他表示,算法实际上直接跟咱们国家的创新能力相关。无论是香港还是内地,我们跟美国硅谷的创新能力还有一定差距。“ 创新的能力、环境、生态,这个是我们真正要追赶的,这才是最难的。”
他说在大学里考试成绩非常好的学生,往往不都是最后的创新者。
他以汪滔举例,说汪滔在学校时成绩并不是最突出的,但后来却在香港科技大学支持下创办了独一无二的大疆。“学校对学生的学术研究要有极大的宽容性,鼓励学生按照自己的爱好思维去解决他们认为对人类有用的问题。”
环球时报:上个月,美国OpenAI公司正式禁止一些国家的用户访问其服务,OpenAI的最新限制让一些人因“无法使用全球领先的大模型产品”而产生担忧。您怎么看OpenAI“断供”所产生的影响?
人工智能是多领域开花关键我们要有自己的思路
对于如何看OpenAI”断供”的问题,郭毅可风清云淡地表示,没有太关心这个事情。
他说,OpenAI或许常能给我们一些启示,但是做技术研究不能走捷径,我们还需要按自己的道路走,学得更扎实一点,不受外界的影响。“被封锁也好,不被封锁也好,关键我们要有自己的思路。有的时候外界的封锁和限制,可能还会让你自己的思路来得更自由一些,别人不开源了,我们自己做也不一定是坏事。”
为什么大疆做得好?就是因为它没有前人经验可借鉴,一步步扎实走过来,到现在成为全世界最好的无人机企业之一。
他认为,在人工智能领域,我们不需要比较中美差距。人工智能不是线性发展的领域,它包含的范围很宽广,是多领域开花。
而我们需要思考的是哪些是老百姓、全社会、国家甚至是整个人类需要的,我们把这些做出来并且做得早、做得好。
他认为,思考—— 大模型未来5年、10年会是什么样?大模型今天的缺陷怎么去弥补?蕴含的根本性问题是什么?我们怎么创新?——这些问题,要有意思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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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华大学人工智能国际治理研究院 (Institute for AI International Governance, Tsinghua University,THU I-AIIG)是2020年4月由清华大学成立的校级科研机构。依托清华大学在人工智能与国际治理方面的已有积累和跨学科优势,研究院面向人工智能国际治理重大理论问题及政策需求开展研究,致力于提升清华在该领域的全球学术影响力和政策引领作用,为中国积极参与人工智能国际治理提供智力支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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